康纳水仙月的最后一棒！铛铛铛！
与橘爷@香橼君 的组合。混在大佬堆里的我瑟瑟发抖。
RK800幼化预警。
有ooc
多多包涵啦！
底特律难得地迎来了晴天。雪没日没夜地下了三天，整座城市银装素裹，久违的阳光给冷色调添了份暖意。城市的建筑看上去颜色生冷。原本五彩斑斓的赛博科技仿生人的巨幅广告现已全部撤下，还没有新的广告来得及投放在这些昂贵的广告位上，电子巨屏上轮番播放着毫无意义的风景照。
整座城市透露着压抑的氛围。人们还没有从革命中缓过神来，大清洗就已经开始。大清洗的对象不是人，是塑胶而已。人们最初还会因为这些类人产品的死亡愤怒，恐惧，悲伤，短短几星期后已经麻木。一辆卡车开来，将街边五六具仿生人的报废机体铲上车，同可回收垃圾一起运往处理厂。
街心花园可能是这个城市最富有生气的地方。孩童们不明白过去几个星期发生了什么，对于他们讲只是在家中失去了一个买来的玩伴，很快就会忘记它的存在。他们在滑滑梯上爬上爬下。RK900在一旁站着。他早已换下了赛博科技的黑白制服，双手插在灰色大衣的口袋里，就像一个普通又平凡的过路人。本该在额上闪烁着显示仿生人身份的指示灯被拿下，穿成项链被他带在了最贴身的地方。
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一个孩子。小男孩七八岁的模样，一件厚厚的羽绒服裹得没头没尾，下半身倒只穿了条单薄的裤子。仔细看那孩子与他长得很像，一头棕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透着金光。一晃神的功夫那孩子已经爬上了树，RK900急忙喊:“康纳!”
已经爬上树的康纳一回头，冲着RK900眨了眨眼，露出个可爱的笑容:“我不会有事的。”说着他的手往树枝深处一伸，带出来只小猫:“你看!我把小猫救下来啦!”
RK900依旧紧盯着康纳，摆出一副随时准备冲出去的模样。额上指示灯要是在的话，一定不停闪烁着黄色。直到男孩摸摸索索地安全从树上爬下来，他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。小男孩把小猫放到地上后，笑嘻嘻地朝RK900跑来，往他手里塞了个青色的橘子，又回头和刚认识的伙伴们嘻嘻哈哈。
“他是你的孩子吗？真可爱。”一位孩子的妈妈向RK900搭话。冬日午后的阳光斜射过来，一点也不刺眼，这位妈妈在暖色阳光中笑得一脸幸福。
RK900愣了一下，低头将手中的橘子剥开:“不，不是的。我是他哥哥。”
孩子妈妈看着RK900将一瓣橘子小心翼翼地塞进嘴里:“那你们兄弟两感情可真好。”
RK900想冲她笑，可舌尖的分析器分析出入口的橘子极酸，程式立刻作出反应，使他的眉头皱了起来。于是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，将那位妈妈逗笑了。RK900有些不知所措，尽力平复了脸上诡异的表情:“对不起。”他摊手将手中吃了一瓣的青橘子展示给她看，在社交模块中选择了一种适合的方式，解释道:“这小子给了我个还没熟的橘子。”
他不太愿意使用自己身体中的程序，使用时自己是个机器的感觉强烈到令他排斥，可他不得不使用程序的判断来维持自己的日常生活。这种矛盾使他困惑。自从冲破红墙后他常常会陷入思考，仿生人追求自身存在价值的革命到底是否存在意义。大清洗过后，恐怕这场革命都不会记载到学生的历史课本中去，仿生人的存在只是博物馆介绍中匆匆带过的一笔。
革命的意义是什么？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？程序给不出他答案，他短短几个月的人生经历也解释不了这样的困惑。但他依旧想活下去，几乎是出于本能，他不想被报废，想守护着自己所爱的人，一直活下去。
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和一群孩子打闹的康纳身上。“兄弟之间这样的玩笑也很可爱。”那位妈妈感叹，“有个哥哥照应真是好。”
RK900微微勾起嘴角，终于露出了一个正常微笑。他本身样貌有些凶，笑起来后竟意外地看上去有些憨厚。他蓝色的仿生虹膜在阳光下镀上一层浅淡的金光。有数据在他心脏附近不断冲击，没由来地让人安心平静。他想那大概就是人类叫做幸福的感觉。
康纳在和孩子们一起玩闹。他的笑容像个真正的人类小孩，眼角弯弯地在追前头奔跑的小男孩。大概是被脚下的小石子绊了脚，他一下摔在地上。
900立刻紧张地站起来，朝康纳那边伸长了脖子张望。康纳似乎没受什么伤，骨碌一下就从地上爬了起来，和旁边要扶自己起来的女孩子有说有笑。女孩拉过他的手，小心翼翼地吹了吹。
随后温馨美好的氛围被女孩的一嗓子尖叫破坏得一干二净：“他的血是蓝色的！”
孩子们还没有反应过来，不觉得“血是蓝色的”是件多么大的事情，一旁的家长就立刻一拥而上，拉开自己的孩子，生怕那个矮矮小小的儿童型仿生人伤害了他们。900看见有个家长掏出手机，声音哆哆嗦嗦地在打电话：“警察吗……这里有个仿生人……”
900眉头一皱，表情立刻变得狠厉起来。他冲进乱做一堆的人群，拽过康纳一个横抱，跑了起来。他挣脱了几双想要牵制住他的手，推倒了好几个惊慌失措的成人和孩子。还没等离开这是非之地，红蓝交替闪烁的光就出现在了附近，一声警笛鸣响，直直地冲着900仓惶的背影逼近。
此时此刻他无比感谢自己仿生人的躯体。仰仗着规划路线的快速和军用体型的耐操，他不带喘气儿地跑进了弯弯绕绕即将拆除的危楼区。康纳从他怀里爬上了肩头，一双儿童特有的大眼睛迷茫地盯着跑过的路，直到彻底听不见警笛后才开口：“为什么他们都不和我玩了……”
900停住了脚步，他不确定儿童型的仿生人是否有意识自己是个仿生人。他找了个隐蔽处，蹲坐下去平视康纳。儿童型号的硬件很好地压制了RK800型号软体中的部分功能，比如隐藏感情。“我，我害怕……”他颤着声音说。
“不要害怕，康纳。看着我，我们会没有事的。”
“警察为什么要追我们？”康纳的眼眶后知后觉地泛红，“到底发生了什么。”
“什么事都没有。”900掰过康纳的头，回避了他的问题，“你看着我，看着我。”
康纳的视线却越过他落在了危楼内。900转过头，四五具报废的仿生人叠在一起，蓝血早已蒸发干净，只剩白白净净的躯体四肢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。一个头正对着他们这边，面部表情还保持着被报废那一瞬的扭曲。
再去捂康纳的眼睛已经来不及了。起先康纳还呆愣着任人摆布，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，尖叫着向后退，被绊倒后就坐在地上，紧盯着那张可怖脸一直尖叫。900一骨碌爬起来，将康纳的头按进自己的怀里，不许他再看。
康纳的尖叫声低下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低低的抽泣声。900仍有些僵硬地跪坐在地上，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康纳的背安抚他。
哭对于人类来说是件非常消耗体力的事情。创造者严格地将这一特点编写进了康纳的程序中，他红肿着眼睛在900的怀里睡着了，两只小手无意识地扒拉着900大衣的领子。900手上的仿生皮肤向后褪去，露出白色的机体，想要抚上康纳熟睡的脸庞，将组件中那些孩童的麻烦特征关闭。伸出的手在空中犹豫了一会，又收了回去。900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，亲吻了康纳的额头。
易碎，娇弱，甚至有些拖后腿。原先RK800警用型的卓越能力全都没有，只有承载了康纳记忆的，与他有几分相像的儿童型仿生人。900也曾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自己曾经的恋人，直到儿童型的康纳睁开眼朝他投来的第一瞥。
这确实是康纳。眼神清澈纯粹又带着点猫一般的好奇，就像成人体型的康纳看他的第一眼一样。他从实验台上跳下来，自然而然地搂住了900的腰，仰着头看他，脆生生地开口：“康纳，我现在……能喊你哥哥吗？”
他和他都是康纳。但900将这个类人的名字让给了他，自己甘愿还是被称呼为一串代号。无所谓，反正有康纳叫自己哥哥了。
天已经黑了。900抱着RK在一栋被弃置很久的民宅中度夜。晚上有武装队伍全城搜查存活着的异常，闭门不出大概是这种糟糕情况下的最好选择。康纳迷迷糊糊醒过来一次，大概是有点怕黑，伸手又软乎乎地抱住了守在他身边的900。
“怎么了，不睡了吗？”900轻声问。
康纳摇摇头：“你可以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吗？”
“你想听哪一个故事？我储备的童话故事可能有点少。”
康纳眨着眼睛看他，爬上了他的腿：“我想听一个哥哥自己写的故事。”
900用哄小孩的方式拍拍挂在他身上的康纳。外头一阵风吹过，吹进窗户的缝隙，发出瘆人的声响。900感觉到康纳抱他又紧了些，把头埋进了自己的胸口。
他不熟练地安抚着康纳，“从前有一头很大很大的大黑羊，这头大黑羊很奇怪，不喜欢吃草，只喜欢吃魔术师造出来的小木偶。”
他编故事的能力实在是欠缺，但不妨碍康纳亮着眼睛听得津津有味。
“魔术师很生气。他造出来的小木偶会动，会跳，会说话，会开心，会悲伤，会生气，就像你一样。”
康纳点点头。
“当他听到大黑羊把自己的小木偶吃掉时小木偶的尖叫，他又气又急。他想要用自己的魔法保护小木偶们，但是大黑羊每次都能破解他的魔法。
“小木偶们也很伤心。后来有个小木偶说，就让大黑羊把我吃下去吧，我不尖叫，不反抗，让他完完整整地把我吞下去，我就在他的肚子里帮你打败他。
“魔术师很伤心。可是为了打败大黑羊，保护其他小木偶，他只能牺牲这个小木偶。
“那天大黑羊又来了，小木偶就顺顺从从地让他把自己吃掉，然后在大黑羊的肚子里使劲折腾。大黑羊疼得受不了了，在地上打滚。这时候魔术师冲出来，用魔术解决掉了大黑羊。但是那个小木偶和大黑羊同归于尽了。
“所有的小木偶都安全了。魔术师和小木偶们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，看他们唱歌，跳舞，开心或者生气。”
“哥哥，”康纳在900的怀抱中蹭了蹭，“你能打败大黑羊吗？”
900犹豫了一下，眼神躲闪着没有对上康纳清亮的眼睛。他低头吻了吻康纳的额头，把他搂进怀里，轻声说：“会的，当然会的。”
危楼区的夜晚很安静，安静到能听见街上的任何响动。一个眯缝着眼的警员打着哈欠随意踢开了门，手电筒的光柱在物屋里随便晃动几下。康纳被惊醒了，强忍住自己害怕到想要尖叫的冲动，团在900结实的怀里颤抖。
“我就说这种破地方这么可能有那群塑胶烂货，他妈半夜还要一间一间找，脑子里进屎了还怎样。”警员骂骂咧咧着，打了个哈欠。光柱又随意乱晃了几下，在某个地方突然停下了。
警员的瞌睡完全被吓醒了。900湛蓝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，在光的照耀下那眼神像蓄势待发的猫科动物。“操，还真他妈有。”警员掏出了枪，胡乱地朝着900射击了两枪。子弹穿透机体的声音并不明显，900一身闷哼，但进攻依旧矫捷。他朝警员扑上去，手电筒掉在地上滚了几圈，两人在黑暗中扭打，混乱中又有几声枪声。
康纳捂着耳朵蹲在被黑暗包围的角落，眼里噙着泪，整个人抖得厉害。他小声地自言自语道：“真的有大黑羊，穿着黑色制服的大黑羊……”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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